归期未有期

一发完，玄羽羡~

魏无羡愣了愣，脚步定在原处动弹不得，不远处不知哪个名派的弟子正在低声交谈“听说了吗？含光君好像是不行了”

“听说了，姑苏蓝氏满世界寻良医的通告贴了一张又一张，只可惜无人医治得好含光君的病”

“哎，含光君啊，真是可惜了”

交谈还在继续，魏无羡耳鸣了片刻，只见得他们嘴唇一张一合，却听不清他们还说了些什么，好半响，他才提步靠近两人艰难道“你们说的含光君，可是姑苏蓝氏的蓝湛，蓝忘机？”

两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，这人看着邋里邋遢，脸上还涂抹了脂粉，问询间，脸上的粉扑簌簌往下掉，神情看起来却很难过

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瞬，见他神色越发着急，才叹息道“是啊，可不就是姑苏蓝氏的含光君”

“那你们刚刚说的，好像不行了是什么意思？”他心头无端惶恐，他记得他死了很多年，却又莫名其妙醒在了名叫莫家庄的地方

他尚且弄不清缘由，出得莫家庄却听人说，蓝湛要不行了，可是怎么可能呢

“就是要不行了，含光君他不太好”见魏无羡神色不对，两人留了一句，便没再管他，魏无羡双手掩面，眼角毫无预兆掉落的晶莹，在脸上留了两条长长的痕

他自是不信蓝忘机不行了的话，心头却是一阵止不住的疼，那年万鬼啃噬，他都没觉出有这般疼

他是喜欢蓝忘机的，在他尸骨无存的前一刻，他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，只可惜，太迟了

借着溪边的水洗了把脸，魏无羡盯着水中倒映着的那张脸，陌生得没有半分他前世的影子，若他去寻蓝湛，蓝湛可会识得他

“忘机来把药喝了”蓝曦臣端着药碗入内时，蓝忘机似睡未睡，听得脚步声靠近，微睁了眸，轻声唤了声“兄长”

蓝曦臣应了一声，快步靠近，将药碗置于一旁的桌上，扶着他起身靠在了自己的肩膀处“忘机今日可感觉好些了？”

喉间涌起一股痒意，蓝忘机忍无可忍咳了咳才道“忘机今日一切皆好，兄长勿忧”

蓝曦臣鼻端一酸，知他是不想他忧心，便也不反驳，只心头沉甸甸的，像是压了块大石，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

沉默着取过一旁的药碗，又沉默着凑近蓝忘机嘴边，蓝忘机微偏了头，难得的带了几分孩子气“兄长，不吃药可不可以”

他的身体他知道，不说即刻命陨，一般的药物大抵是药石无灵

蓝曦臣努力压下出口的哽咽，装作若无其事道“忘机乖，吃了药便好了”

“是吗？”

蓝曦臣重重点了头“是的”二字出口，带着些微的沙哑

蓝忘机自他怀里仰头看他，忽而抬手抚向他的眼眶，入手的湿润，教他心头一酸“兄长，你莫哭，忘机会好的”他无意于蓝曦臣担忧，却也知自己大抵是好不了了

“忘机，兄长要怎样才能救你”他就这么一个胞弟，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离去，然所有办法他都想遍了，仍没能阻止得了蓝忘机的气息渐弱

蓝忘机轻轻叹了一声，救不了的，俗话说，心病还须心药医，他的心药早已阔别人间

也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，蓝忘机却觉眼皮似有千斤重，怎么费劲都睁不开，蓝曦臣着急的呼唤近在耳侧，又似远在天边

“兄长”他也不知过了多久，再睁开眼时，周围都已经暗了下来，蓝曦臣趴在他的床前，眉眼紧蹙

他呆呆看了一会，伸手想将他眉宇抚平，手刚放上，便惊醒了浅眠的人，蓝曦臣见他醒来，先是一喜，观他精神尚好，心头一沉

蓝忘机自顾爬了起来，背靠在身后的墙上，盯着蓝曦臣道“兄长，我饿了”

蓝曦臣不喜反忧，眉眼间的哀伤几乎要溢出来“那忘机想吃什么？”

蓝忘机垂眸想了想，再抬起时，双眸亮晶晶的道“兄长，我想吃带茎的莲蓬”

蓝曦臣闭了眼，不忍看他的双眸，点头道“好，兄长让人去给你摘”

蓝忘机抿了唇，伸手扯住蓝曦臣的袖子晃了晃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“兄长你带我去摘好不好”

蓝曦臣下意识摇头，想说忘机你如今要好好休息，不能去外头吹风，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声“好”他总是没办法拒绝蓝忘机的任何请求

魏无羡是在云深不知处的山脚下，碰见蓝曦臣和蓝忘机的，彼时蓝忘机正窝在蓝曦臣怀里，他看不太分明，却直觉蓝曦臣怀里的人就是蓝忘机无疑

提起的脚步几经放下，想象中再见的千百次场景，他却忽而变得胆怯

蓝曦臣抱着蓝忘机越过他身侧时，魏无羡才将他怀里的人看清，双眸瞌着，脸上并无多少血色，同他记忆里，总是冷着一张脸的人有了极大的差距

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蓝忘机，脆弱得像是快要失去生命的特征

似叹息又似呢喃的一声蓝湛自唇齿间溢出，本是瞌着双目的人倏然睁开了眼，蓝曦臣脚步顿了顿，垂眸不解“忘机怎么了？”

“兄长，你听到了吗？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魏婴”这世间再无一人会如魏婴一般唤他蓝湛

“忘机，魏公子他”蓝曦臣眉眼间的哀伤又加重了几分，魏公子早在十几年前便没了

“兄长，我不会听错的”见他不信，蓝忘机挣扎着想要下地，目光四周看了一圈，只除了一个邋里邋遢的人，并不见他的魏婴

他心头不免失落，却见那人红着眼朝他笑了笑，又大声唤了声蓝湛

蓝忘机怔了怔，跟前的人，分明陌生却又教他觉得熟悉

在蓝曦臣的警惕下，魏无羡停在了两人一臂之距处，盯着蓝忘机消瘦的脸，哽了喉头“蓝湛，蓝湛，我是魏婴”

蓝忘机瞪大了眼，盯着他，似是要盯进他的灵魂深处

魏无羡任他盯着，努力扬起唇角冲他笑，忽而想起什么，拿过一旁的袋子，打开拿过一把带茎的莲蓬递给他道“我来看你，路过一片莲塘，摘了带茎的莲蓬给你，蓝湛，我不骗人，带茎的真的要比不带茎的好吃”

蓝忘机抿唇笑了笑，脸色又苍白了几分，伸手接过魏无羡手里的莲蓬，将他拉进了怀里“魏婴，你回来了”

“我回来了蓝湛”

“真好”搭在魏无羡腰间的手，失了力气，手中的莲蓬掉落在了地，魏无羡嘴角的笑容一敛，偏头看着头搭在他肩上，唇角溢出的血迹染红了他大片衣角，呼吸已不可闻的蓝忘机，哑声道“不好”

若是重来的代价是失去他心喜之人，这疾苦的人间，他何苦再走这一遭

弱弱的问一句，虐吗？算不算be  彩蛋是另一种结局，必须he起来